少年遊
CD機裏播著達明一派的《禁色》,哀怨的曲尾不知道用的是什麽樂器。高中第一次聼的時候,我以爲是管類的吹奏樂器。
我對樂器一竅不通,Air Supply的news from nowhere專輯裏面的吉他也被我想象成水井邊上搖動轂轆的聲音。直到高三時候學校新來的剛畢業的英文老師告訴我,那是手指在木吉他弦之間抹動發出的聲音。
由於年齡相近,新來的的英文老師董很快跟我們打成了一片。也帶來了很多不一樣的的歐美音樂。Sinead O conner和Cranberries等等讓只懂得聼歐美流行曲的我們耳目一新。
柴門文的《愛情白皮書》裏面寫道,長長的走廊的盡頭,有一間空教室,那裏是我們的秘密樂園。
英文辦公室也在高三樓層的盡頭,中午沒有老師在。董會在辦公室給唐補習英文。我們其他幾個也籍著機會泡在辦公室裏。
當然,補習什麽的只是藉口而已。只是藉這機會有個私竇玩耍,聊天聼歌,聊衛視中文台正在輪番重播的那些經典日劇。
話説影響了我青春期審美觀的一頭長髮的江口洋介,很多年之後在《白色巨塔》裏見到他變成了短髮。心裏大叫一聲,啊吾係掛。
後來我們都考上了大學,唯獨阮落了榜。復讀的時候,他得了一種奇怪的病,死了。
很自然的,補習補著補著,董和唐補成了一對。唐大一入學的時候,董辭職一起去了廣州。後來,倆人結了婚。再後來,倆人又離了婚。
韋如他所追求的那樣,進入了娛樂圈做了個小主持。偶爾在電視上能露個一臉半臉。
董有一把木吉他。楊很感興趣。在董的指導下入了門。畢業到現在,楊一直在靠吉他吃飯。
我則混跡於北上廣深港,成了一頭標準社畜。
張華考上了北京大學;李萍進了中等技術學校;我在百貨公司當售貨員:我們都有光明的前途。
九十年代小縣城裏的高中生,做夢都沒想過後來能有機會踏足日本。更沒想過,二十年之後,我會和楊一起去四國騎行,去看看柴門文的另一部漫畫《東京愛情故事》裏面永尾丸治的故鄉愛媛縣。
我也説不清楚爲什麽會要想去久万高原去丸治念的小學去看看。也許是因爲這個丸治口中藍天白雲,安靜得連雲移動的聲音都能聽到的家鄉跟我們的小縣城有點相像。
也像東愛那樣,我們都從鄉下地方去了同一個大省會城市生活。然後各奔東西。
在烈日下騎上久万高原時,心裏在想,爬這麽辛苦爲的是什麽呢。自己本身既不太喜歡丸治這個角色,來之前亦已經知道那座小學早已經被拆掉蓋成了新的校舍。
去到高原旅行村看到舊校舍挪過來的莉香刻上自己名字的柱子時。忽然想通了,原來我是爲了莉香而來,而不是丸治。
剛知道Cranberries主唱去世時。並沒有太多的感覺。
再過了一陣子,才想起來,其實當初曾經也很喜歡過她們。想起在英語辦公室聼的那些歌。在陽光燦爛的日子,我們提著錄音機,聼著Cranberries在山間田埂上閒逛。
想起第一次遇見everybody else is doing it so why can't we的打口時,打剩了半張碟都那麽的如獲至寶。
想起獲悉阮的死訊後,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聼Cordell.
在蘇格蘭高地騎行途中,有朋友還發來短信問我會不會去愛爾蘭。
董跟我們介紹她看了很多遍的《燃情歲月》。後來我也看了很多遍。在小縣城看過,在北京看過,在香港看過。
在騎行的那些日子裏,我經常想著裏面的一句台詞:每個人心裡都有一頭熊。
很早以前,可能是2005年,在G社開了個帖子叫《少年遊》,名字源于高中時候我們很喜歡的優客李林。但帖子並沒有内容。很早以前就想寫的一些東西拖到了現在。一晃就是許多年。在四十嵗的時候寫,跟十多年前相比又心境又不同一番。